2月导读 | 《堂吉诃德》跨文化多维度比较（一）：多维定位

塞万提斯（1547-1616）是西班牙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文学家，欧洲近代写实长篇小说的奠基人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95年起把每年4月23日定为“世界读书日”，以纪念塞万提斯和莎士比亚同一天去世（1616年4月23日）。莎士比亚是“说不尽的”（歌德），塞万提斯是“不可摧毁的”（卡夫卡）。1953年起，塞万提斯国际艺术节每年在墨西哥举办。塞万提斯奖（奖金9万欧元）成为欧美多国西班牙语文学最高荣誉。海涅《精印本〈堂吉诃德〉引言》认为“塞万提斯、莎士比亚、歌德成了个三头统治，在纪事、戏剧、抒情这三类创作里各各登峰造极……这三个名字总是并举齐称的，隐隐然有什么绳子把它们串在一起”（引自：《塞万提斯研究文集》，陈众议编选、钱锺书译，南京，译林出版社，2014年，10-11页）塞万提斯作为勇武的军人，24岁时左手被打残，29岁被海盗俘虏五年期间开始写作，后被家人花钱赎回。他一生著有许多小说、戏剧、诗歌，曾因经济纠纷多次入狱。晚年他从可疑的犹太后裔改宗皈信天主教。

《堂吉诃德》（1605-1615）在世界文学艺术史上影响之大非常罕见。它是欧洲第一部伟大的写实长篇小说——“元小说鼻祖”，也是世界十大传统小说中欧洲最早的一部。比它更早的两部欧洲伟大长篇小说：英国殉道作家托马斯·莫尔（1478-1535）《乌托邦》（1516）、法国拉伯雷（1494-1553）《巨人传》（1532-1545）都属于非写实的浪漫幻想小说。比它更早的中国明朝四大长篇小说：施耐庵（1296-1370）《水浒传》、罗贯中（约1330－约1400）《三国演义》虽然写实，但还没有摆脱历史纪传文学的影响，算不上以虚构为特征的成熟小说；吴承恩（约1500-1583）的伟大长篇小说《西游记》属于非写实的浪漫幻想小说；兰陵笑笑生《金瓶梅》（约1589-1593）虽然写实精湛，但算不上伟大作品。晚清曹雪芹《红楼梦》（1791）堪称中国和世界伟大写实长篇小说，但比《堂吉诃德》晚得多。世界上比《堂吉诃德》更早的写实长篇小说只有一部：日本女作家紫式部的《源氏物语》（1001-1008），但其传播影响力比不上《堂吉诃德》。

《堂吉诃德》堪称流浪汉小说的巅峰之作，常被评为世界上最搞笑的两部长篇小说（另一部是狄更斯的《匹克威克外传》）。但它跟巴尔扎克《人间喜剧》都属于伟大的悲喜剧。心有灵犀的知音读者在读解时会流溢出惺惺相惜的“英雄泪”。西班牙现代首席哲学家乌纳穆诺有点言过其实地论断：《堂吉诃德》可以替代《圣经》而成为西班牙圣书。小说闪耀着光芒四射的灵性人文主义思想，批判性与建设性都达上乘水准。其成熟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形成了强大而持久的优良传统。

我将叙事模式归纳为七种：
1.叙事的框型结构模式：《天方夜谭》《十日谈》《公民凯恩》《罗生门》
2.叙事的时间流浪模式——荷马方式——《荷马史诗》《堂吉诃德》
3.叙事的谱系纪实模式——圣经方式——《列王纪》《福音书》《林肯传》
4.中国叙事的空间模式——庭院模式——《金瓶梅》《红楼梦》《茶馆》
5.时空交叉的经纬模式——内外结合模式——《红与黑》《战争与和平》
6.解构时空的心理模式——网络模式——《尤利西斯》《墙上的斑点》
7.文体混融的杂交模式——跨界模式——《微暗的火》《蛙》   

如果要对《堂吉诃德》进行跨文化多维度比较，可以选择五个切入点：第一，骑士小说与流浪汉小说的纵向比较；第二，典型形象的跨文化比较；第三，骑士小说与中国武侠小说、日本武士小说、美国西部牛仔小说的横向比较；第四，欧美漂流叙事模式与中国庭院叙事模式比较；第五，精英文学与通俗文学的质素比较。因篇幅所限，拙文只选取前两个视角展开纵横比较阐释。

一、骑士小说与流浪汉小说的纵向比较

二、典型形象的跨文化分析比较